她走进病房,各种机器“滴滴嘟嘟”的声音就远远传来,白炽灯下,各种显示屏上的数值,绿色的、黄色的、红色的频频闪动,躺在床上的病人,因为插着管,用上了镇静镇痛的药,手腿和脚很放松地垂着,但是更让人病人周身萦绕着一股无法放松的紧张感。周莬站在旁边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样子,和监护仪、呼吸机、血滤机上的生命迹象,实在无法想象他们有多痛苦。
这本该在日常工作中,无比熟悉的痛苦。
这些病人都被打掉了自主呼吸,全靠一根根管子艰难地维持,意识时有时无,痛苦是持续长久的,他们无法动弹。这里只有包裹严实、穿着防护服面目模糊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没有亲人陪伴,没有人探视,就像是一具被流放的躯体,空荡荡地遗留在病房里,这才是最孤独最绝望的感受。
上一班的护士临近交班还不肯离开,她伏在床边安慰着病人:“还好吗?奶奶,奶奶?能听到我说话吗?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你要坚持住,为了你的家人,你要快点康复啊!”她用着滑稽可笑的武汉话说给老太太听,也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听见。
“来,咱们握一握手,用劲用劲,好嘞,再用点劲好不好啊?”
而那一具无知无觉、靠着机器维持生命的躯体,此刻无法回应她。
“大家能不能帮忙?这个病人要做俯卧位通气。”
病人人高马大的,起码有一百八十斤,浑身都是管子,嘴里插着气管,连着呼吸机,胃管连着营养液,导尿管,还有各种深静脉导管和心电监护的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