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我没有早些逃出来。”伯爵夫人对拉斯蒂涅说。
大学生悲伤地点点头。她拿起父亲的手亲吻。
“原谅我,父亲!你说我的声音可以把你从坟墓里叫回来,哎!那么你回来一会儿,来祝福你正在忏悔的女儿吧。听我说啊。——真可怕!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祝福我。大家恨我,只有你爱我。连我自己的孩子将来也要恨我。你带我一块儿去吧,我会爱你,服侍你。噢!他听不见了,我疯了。”
她双膝跪下,疯子似的端详着那个躯壳。
“我什么苦都受到了,”她望着欧也纳说,“特·脱拉伊先生走了,丢下一身的债。而且我发觉他欺骗我。丈夫永远不会原谅我了,我已经把全部财产交给他。唉!一场空梦,为了谁来!我欺骗了唯一疼我的人!(她指着她的父亲)我辜负他,嫌弃他,给他受尽苦难,我这该死的人!”
“他知道。”拉斯蒂涅说。
高老头忽然睁了睁眼,但只不过是肌肉的抽搐。伯爵夫人表示希望的手势,同弥留的人的眼睛一样凄惨。
“他还会听见我吗?——哦,听不见的了。”她坐在床边自言自语。
特·雷斯多太太说要守着父亲,欧也纳便下楼吃饭。房客都到齐了。
“喂,”画家招呼他,“看样子咱们楼上要死掉个把人了喇嘛?”
“查理,找点儿少凄惨的事开玩笑好不好?”欧也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