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大臣等叩首道:“圣上所言甚是,然江西一省,来往巡抚不下十人,奴才等委实不知该追究于谁。”
嘉庆细想也是,这江西所悬一千六百余词讼,不是一年两年之事,究竟是谁在巡抚任上所拖欠,现在也实难查清。嘉庆摇头,摇头,再摇头,最后只得道:“朕以为,该省巡抚内,除景安、温承惠、张师诚等或未经到任,或到任未久,毋庸交议外,秦承恩在该省巡抚任内最久,先福久任藩司,此等积案繁多,伊二人无可辞咎,均着交部议处。”这,就是嘉庆处理此等案件的最后办法。然则“交部议处”,说到底,又不过是一种象征性的处分,有没有实效,也许只有天知道了。
众臣退去,嘉庆吩咐鄂罗哩道:“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朕。”鄂罗哩诺诺退下。嘉庆便续阅如山的奏章。他是越阅越气,越气还越是没有办法。末了,他头也疼了,眼也乏了,竟不知不觉伏在案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也真够香甜,足足有两个时辰。慵懒懒地起身,猛然发现在自己的脚下,正垂头跪着一个宫女。他不禁勃然大怒,喝斥道:“尔等何人,竟如此大胆,不听朕之旨意,私闯殿内,该当何罪?”那宫女却也不惧,只低头应道:“请圣上息怒。婢妾纵有虎豹胆,也不敢违背圣上旨意。乞请圣上容婢妾解释。”如若此宫女诚惶诚恐,说不定嘉庆早一脚将她踹出宫外,而此女镇定自若,毫无畏惧之意,却使嘉庆很觉意外。“你,向朕言明,所系何人,所来何事,如有半点虚妄,朕,定斩不饶。”那宫女静静地道:“婢妾本外廷侍女,是鄂罗哩鄂公公将婢妾唤来,让我到此侍奉圣上。婢妾进来,见圣上安寝,不敢打扰,故长跪于此。婢妾所言字字属实,若有半点虚假,当天地同诛。”“既是鄂公公所遣,朕也就不再追究了。鄂公公可曾告你,唤你至此,当为何事?”宫女答道:“鄂公公并未言明,只说圣上见了婢妾,定会欣喜万分。”“哦?”嘉庆顿觉此事有异。“你,告诉朕,姓什名谁?”宫女回道:“婢妾原系寻常女子,入宫三年,姓氏早已淡忘,适才鄂公公为婢妾另起一名,唤作晓月,说是取晓风残月之意。”嘉庆不觉忆起北宋大词人柳永的那段千古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