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个仆人似乎还有点放心不下,但妇人还是让王源进了门。她是那么温和,那么娴静,仿佛丝毫不感到惊奇,或者不妨说,眼下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会使她感到惊奇。她领他进了一间狭小的门厅,然后吩咐仆人准备一个房间,搬一张床进去。她询问源有没有吃过饭,并打开客厅的门,请他在那儿随便坐一会儿,接着就去为那间仆人已替源准备好的房间张罗些物品,好让源住得舒适些。所有这些事,她都做得那样从容不迫,而且抱有一种至诚的欢迎态度,这使源感到很高兴、很温暖,他终于觉得自己是个受欢迎的客人。这种感觉使他的心里甜滋滋的,因为他和父亲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已把他弄得灰心丧气了。
他坐在客厅的一把安乐椅上等待着,对这种从未见过的房间感到惊奇,然而,和以往一样,他严肃的脸上没有露出惊讶和兴奋的表情。他裹在黑色的丝绸长袍里,静静地坐着,偶尔环顾一下房间。他不敢多看,因为这时如果有谁进屋来,见到这种探头探脑的样子一定会感到奇怪,再说他也天生讨厌那种到一个新地方就感到陌生或不自在的人。这是一间小小的四四方方的房间,房间里十分洁净,地上甚至铺着织花的羊毛地毯,上面没有一点污渍。地毯正中摆着一张方桌,桌上铺着红色的丝绒毯,中间摆放着一只插着玫红色纸花的花瓶,花儿看上去十分逼真,只是叶片不是绿的,而是银色的。像他坐着的那种椅子,房间里还有六把,这种椅子椅座柔软,还套着红缎子。房间的每个窗口都挂有用上好的白布制成的窗帘,墙上的一个玻璃镜框里则是一幅外国画。画上的那些高山很蓝很蓝,一个湖也同样碧波粼粼,山上有一些他未曾见过的洋房。整幅画的画面十分明朗,使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