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开始用身体深人浅出和持久地交谈。他们发现了个诗意的事实,原来身体真的会说话。除了说话之外,身体还会唱歌,还会舞蹈。身体真好,身体是伟大的。身体把一切都变得有声有色,有情有意。罗列说你好吗?牛丽说好,我很好。你呢?罗列说我也很好。他们用简单的词语表达着最深刻的意思,都成了语言专家。
初夏天气,两人都流了满身的汗水。要洗澡,要吃点东西补充能量。洗澡毕了,两人就坐在床铺上吃点心。看着那个垮塌的床铺下的杂物。想到先前那一幕,罗列就忍不住想笑。面包瘡沾在嘴上,罗列咧嘴笑着,眼前是乱糟糟的,像要搬家的杂货店。罗列就这么吃着看着,眼珠子一动不动了。
牛丽说:“你看见什么了?”
罗列不答,只是看着。他好像在分辨什么。
牛丽说:“你看见什么了?”
罗列放下面包,朝杂物走过去,从里面提起一只塑料袋,露出黑白杂陈的那种颜色。他口里说着“这是什么”,就提着
它过来了。他又说“这好像不是我的东西”,于是就拎过来,放在面包旁边。
牛丽一看黑乎乎的,很脏。说:“吃东西,别看这脏东西。”
罗列又肯定地说:“这不是我的东西。”
罗列好奇地打开塑料袋的结,他想看看,这一看可把他吓坏了。里面是一个人头。毛发脱落了,早已成干尸。两个硕大的眼眶和一张大嘴露出来。就是医院用的那种标本,在艾滋病预防和恐怖片中,常常见到的那种姑倭。所不同的是,它上面沾有毛发,还有一些腐烂之后干了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