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苏就顺坡给了个台阶说:“你先回吧,今晚让家强陪床好了。”
季教授身上的仪器已经连接好了,也挥着手让她回去,说他好好的,一个人就行,不用陪床。季苏说那不成,万一您要去卫生间呢,反正陪床也是睡觉,正好病房里还有张空床,就让万家强在这儿睡得了。
季教授也明白,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遂由着他们去了。
季苏帮着把病房收拾利索了,就和季蓝一起出了医院,站在夜风习习的街上,两人距离远远地站着,谁也没有想跟谁说一句话的意思,季苏就想,如果说这也算亲人,也只能算是老天硬塞给的,就像一件没人想要甚至是累赘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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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春燕自从房子盖好了,气焰又嚣张了不少,动辄就在院子里大着嗓门指桑骂槐,老鲍也是炮仗性子,压不住火,只要万春燕在院子里一开腔,她就跳着脚接腔,姑嫂两个,隔着一道墙,经常吵得怒火万丈,都恨不能立马拎着菜刀翻墙而过把对方剁碎了喂狗,相互揭对方丑大都有不揭出个祖宗八代来就没完的架势,尤其是万春燕,不仅陈芝麻烂谷子翻腾了无数遍,还把老万让万家强往家汇5万块钱充门面的事给掀出来了,在自家院子里抖擞完了又上街广播。结果是老万让万家强寄回的那五万块钱,不仅没长了脸,让万春燕这一吆喝,还成了把他脸给抽肿了的耳光,把六十多岁的老万,给羞得走路都要低着头贴墙根走。老鲍就骂他,让万春燕给欺负得像过街老鼠似的,往后她是没法在棉花村做人了,吵着要进城找儿子去。老万这才急了,虽然万家强和万家顺都表示过,等他们在城里的日月安定下来,就把二老接到城里去享福,可现在是时候吗?万家顺一家三口还租房子住呢,万家强买是买房了,可装修房子的钱让他这当爹的背着他给挪移了,说不准媳妇正跟他闹得不可开交呢,如果这当口他们老两口进了城,那才叫没事找事呢!所以,城不是现在就能进的,棉花村还要继续待。既然要继续在棉花村过日头,就算蔫了也得强打精神。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自己干过打肿了儿子的脸充自己的胖子这回事,所以,有天当他听见万春燕又在街上臭摆他为了自己的那三寸面子生逼着万家强往家汇了五万块钱时,眼睛一瞪,就跟万春燕吵上了,问她是哪只耳朵听见了还是哪只眼睛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