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脸,喝过了一壶热茶,一看同公寓的人,十有七八不会起来,忽然一想,她住在那种有钱的人家,当然是晚睡晚起的,一早跑了去,她也许没有起来,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这样早去惊动人家,不怕人家腻烦吗?这样想着,于是立刻又把要去拜访的念头按下。可是白行素说了,下午保不定在家,若是挨到下午去,又怕不在家。自己仔细算上一算,由公寓里十点半钟出门,坐车在路上耗费半点钟,那么,十一点钟可以到双家了,无论如何,这个时候,她不能没有起床,至于出门一层,更是不必顾虑到了。他这样很精密地算着,果然当他到了双宅门前时,不迟不早是十一点钟。
昨天那个守门的听差,今天认得他了,一见面便道:“你是会白小姐的吗?”惜时也似乎自己今天又来了,不大好意思似的,便道:“是的,白小姐叫我给她取一份章程,我给她取来了。”听差听了他的话,毫不介意,本来送章程不送章程,与他有什么相干,便道:“你等一等吧,让我进去看看。”这本是北京各宅门的规矩,有客来会,听差决计不敢说是“请!”先问一声主人,好有周旋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