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另一章已经指出差别,此外还应当补充一点:有的起义为人接受,称为革命。有的革命被人拒绝,则称为暴动。一场起义爆发了,也就是接受人民检验的一种思想。如果人民让黑球掉下来,那么这种思想就成为苦果,起义也就成为轻举妄动了。
老百姓并不像乌托邦所期望的那样,一声号召就投入战争。随时当英雄和烈士,并不是所有民族都有这种气质。
他们讲求实际,对起义特别反感,一是起义造成的灾难还记忆犹新,二是起义的出发点总那么抽象。
献身的人固然值得赞美,但总是为理想,也仅仅为理想献身。一场起义就是一股激情,而激情却可以化为激愤,于是拿起武器。不过,凡是针对政府或政体的起义,总要瞄准更高的目标。譬如,我们再强调一下,一八三二年起义的领袖,尤其麻厂街的这些热血青年,要打倒的主要不是路易-菲利浦。在坦率交谈中,对于这位介乎君主制和革命之间的国王的优点,大多数人倒能给予公允的评价,谁也不憎恨他。其实,他们在路易-菲利浦身上攻击的,是世袭神权的旁支,正如早先他们在查理十世身上,攻击的是这种神权的长房。我们已经解释过,他们在法国推翻王朝,旨在全世界推翻人对人的窃夺、特权对人权的窃夺。巴黎一旦没有了国王,世界上就相应除掉独裁。他们是这样推论的。他们的目标肯定很遥远,也许还很模糊,越奋斗就越远离;但目标却是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