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由客厅转到上面过厅石阶上,并已从放矮而无窗纱的玻璃窗上,把经理办公室的内容看清楚了。
那本是长五间的正房。和两厢一样,明一柱的宽阶沿,全用尺五见方的水磨大方砖铺的地面。中间一间是穿堂,左右全是两间合成一大间的办公室。靠近客厅这头的,叫经理室,天楼地板虽也与西头的办公室一样,只是写字台并不多,而比较多的乃是沙发和太师椅。
陈登云从玻璃窗上已看清楚有四个人在里面。一个坐在他写字台前,正用自来水笔在一张洋纸信笺上写字的,是龙子才,坐在他对面一张摇椅上的,是穿中山服,拿黑纸折扇的胡处长,两个人好像在说什么,只看见口动,却听不见声音。听得见声音的,倒是那个背窗坐在沙发上的武乐山,一口夹有成都话的山西腔,好像六月天的闷雷。尚有一个侧面坐着的,左腿架在右腿上,把一只漂亮的黄色纹皮鞋跷得很高,一只手上挟着一根玲珑的雪茄烟,一望而知是卫作善,正吵闹着同武乐山争论什么。
杨世兴穿一身蓝咔叽制服,由穿堂上走出来,把陈登云一瞧,回身就走。
“我问你,老杨,马经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