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丹维尔对吕西安说:“你完全不懂此中奥妙。她将来在两派报刊交锋的期间演上三个月戏,再利用三个月假期到内地去走一遭,可以捞进三万法郎。你那些顾虑一定要破除,否则你当不了政治家,只能断送高拉莉,破坏你的前途,砸破你的饭碗。”
吕西安发现对大丹士和高拉莉没有两全的办法:要不在大报和《觉醒报》上扼杀大丹士,就得牺牲自己的情妇。可怜的诗人回到家里伤心至极;他坐在卧房的火炉旁边念了大丹士的书,近代文学中最美的一部作品。他一边看一边哭,每一页上都留着泪痕,迟疑了半天。可是他终于用他的拿手好戏写下一篇含讥带讽的稿子,像孩子抓着一只美丽的鸟,拔掉羽毛,叫它受尽毒刑。他的恶毒的嘲笑完全是损害作品。等到把精彩的原作重读一遍的时候,吕西安所有的高尚的感情又冒起来了;他在半夜里穿过巴黎城赶往大丹士家。这个真正的大人物的始终不渝的操守,他是佩服过来的;大丹士窗上的烛光,他从前抱着敬仰的心情不知望过多少回,此刻他又透过窗子看到那道摇曳不定的纯洁的微光。他没有勇气上楼,靠着路旁的界石站了一会。最后他受着良心鼓励,敲敲门,进去了,发现大丹士正在看书,屋子里没有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