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医生吗?”克里丝蒂娜问她。
“不是,”她答道,“不是的,她是我妈妈。”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我看见医生不知所措。
总之我了解到,事情远远不止于此。她们想追踪我的病情,以防肿瘤破坏我的身体机能。她们谈话的态度,仿佛我的身体和我是完全分开的。我不再听她们说话,让雅兰代替我发言。
终于,她们谈完了,我们走出小房间。她们替我准备了一张床,我坐到床边,望着印有省议会徽标的睡袍、灰白的床单,以及一条淡蓝色的毯子。雅兰仍然握着我的手。
“妈妈,我们会渡过难关的。”
她离开我,出去买果汁和报纸;我则一动不动。当她不在我身边时,我依旧一动不动。
她很快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将手中的两个袋子放在地上。她跑了几步,将我抱住,紧紧地抱住。我坐在床沿,双臂垂落在两侧;我任由双臂垂落,我任由她拥抱我。我依偎在她的怀里。她拥抱我许久后,谨慎地、轻轻地摇晃我的身躯。我的脸颊感受到她心脏的搏动。我想到,她的心脏是由我所创造的。过去她的心脏曾经在我体内跳动;现在,我的面颊感受到她的心跳。在不久后的将来,即使我已经不在人世,她的心脏仍将继续搏动。我的心跳很快就会停止;她的心脏则会继续跳动,心跳中承载着我的韵律。我将会活在她的心跳声中。我希望这个想法能够安慰我,可是它无法让我感到安慰。我要我自己的心跳。为了我自己的缘故,我要我的心跳;我想让自己的心脏继续跳动,我不想沦为别人身体内部、记忆当中的一道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