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另一面,对待真正博学多识的赫爽,琳娜虽然佩服,态度却只是平平。其实赫爽对苏州史的了解远在丹青之上,可以有条有理地自周泰伯奔吴、吴越争霸,一直讲到建国初期水城门的拆毁。可是琳娜说:“丹青好比海绵,那些知识对她而说,就像是水,自动被她吸收的;赫爽却不一样,他是在课本里死记硬背得来的知识,知道得再多,也不真正属于他。”
我觉得她偏激,赫爽却反而赞成,说:“明末清初,才子张潮在《幽梦影》中说:‘情必近于痴而始真,才必兼乎趣而始化’。丹青不仅有才,更加有趣,所以琳娜说得不错,丹青才是真学问。”
琳娜得意,丹青却低头沉吟“情必近于痴而始真”,眼神忽然迷离起来。
我想起美国学者爱默森说的:每一个人生下来就有一种先天的倾向,接近大自然的这一面或是那一面。他将人分成两类:一种人善于观察区别,熟悉事实与表面,城市与人物,与某些事情的做法,是有才能的,干练的人;另一种人善于观察相同之点,是有信心与哲学的人,有天才的人。
我想赫爽和我大哥乔风都应该属于第一种人,有才能的干练的人,而丹青则是那有天才的第二种人吧?
至于我,我当不在爱默森的分类之中,我只是一个平庸的没有特色的人罢了。然而以我这样一个既不风花也不雪月的人,居然能交到许多品味高明的朋友,也殊为不易吧?